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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0多人的公司被盛传"裁员1800人"；"炒期货亏损40亿，董事长出逃"，董事长却现身新闻发布会辟谣；被传"携巨款潜逃"的企业家，恰巧在谣言出现当天出差返回杭州总部--秋分既过、立冬未至之际，各色版本的谣言犹如电脑病毒一般，频频侵袭已在宏观调控和国际金融风暴的双重挤压下伏低了身子的浙江民企。

蝴蝶在挥动翅膀

上演12年，已成为杭州标志性演出的大型歌舞《宋城千古情》总导演、宋城集团董事长黄巧灵也许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流言击中。

10月7日，他从香港返回杭州的同一天，"宋城老总黄巧灵携4亿巨款潜逃"在某BLOG上突然出现并被迅速转载。据初步统计，到10月8日，点击率达到18万次。当天下午，面对将他堵在公司会议室门口，追问资金链的众多记者，黄巧灵不得不将财务人员刚发来的短信转发给他们，以证明资金充裕。

宋城集团从成功开发宋文化主题公园"宋城"起，陆续开发杭州乐园、休博园等文化旅游产业基地，业务涉及杭州、武汉、宁波、西安等地；迄今总资产超过100亿元，形成旅游休闲、文化创意、休闲房产三大主业，去年纳税额1.7亿元。

然而，此时此刻，"明星效应"这只蝴蝶开始向另一个方向扇动翅膀。传言的波及面越来越广，到第三天又衍生出"黄巧灵被限制出境"的新版本。当天，黄召集财务人员，联系浙商银行、工行杭州分行、杭州市商业银行等出具存款证明。其中，仅由工行杭州分行出具的户名为"杭州休博园股份有限公司"的两笔存款，金额就超过4亿元。事实清楚地表明宋城集团的资金状况颇为良好。

为流言所困的滋味，浙江另一位明星企业家林东很快也尝到了。他的企业是国内最大的牛肉干厂商，因被《福布斯》亚洲版作为今年第1期的重点报道人物而浮出水面。10月28日，他任董事长的"中国首个差旅管理B2B公司"畅翔网在某社区论坛被曝"凯鹏华盈停止注资，企业裁员70％，2000员工裁掉1800人，仅剩200人"。

畅翔网主要为企业提供酒店及机票预订等差旅服务、管理等，7月初宣布获得凯鹏华盈、清科创投首轮3000万美元风投。

"杭州总部加北京、上海、广州分公司，总共就300多名员工，哪来1800人好‘裁员'？"10月29日晚，林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对畅翔网来说，现在倒是"冬天里的春天"。他认为，企业更需节省差旅成本，恰是差旅管理第三方发挥作用的时机，因此，畅翔网将陆续引进高端人才，并升级差旅管理平台，还在筹划一些并购案。

来如山倒去如抽丝

虽然被传闻侵袭的浙江民企都在较短时间内作出了澄清，但阴霾并未散去。

10月中旬，宁波最大的民营企业金田铜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了又一个"风暴眼":有说它"炒期货亏损40亿"的，有说"国庆前裁员2000人"的，甚至传出过"总裁楼国强出逃，企业濒临倒闭"的消息。

金田铜业是国内最大的铜加工基地，以近50亿元总资产居"中国企业500强"第161位，去年销售收入超过300亿元。

10月19日，金田铜业所在的宁波江北区政府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人行宁波中心支行人士表示，金田的贷款均发生在本地，每笔均正常，规模在4亿元左右。区劳动部门证实，金田铜业近期没有大规模人员调整。被传"跑路"的公司董事长、总裁楼国强也到会澄清，称今年1～9月销售收入213亿元，上缴税收8.3亿元，实现利润3.6亿元，在银行有近4亿存款。金田铜业也采取套期保值等经营策略，但并未亏损。

发布会8天后，在杭州召开的"创业创新·浙商之道"论坛上，一位与会代表发言时表示:"很多企业不务正业，好好的主业不做、从事投机，效果并不好，金田铜业就是例子。该公司炒期货亏了40亿元，现在资金链紧张，面临倒闭。"恰巧，后排就坐着金田铜业人士，随即起身反驳。你来我往，一时间，"论坛"几成"论战"。"选择合作伙伴时，如果听说有问题，不管真假，我都会再三考虑，可能为安全而放弃合作。就算传言得以澄清，与没有任何传言、‘身家清白'的企业相比，同等条件下肯定选择后者。"杭州甲骨文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顾惠波说。中行杭州某支行副行长也表示，为避免呆坏账，放贷时会留意企业的各种情况，尤其在目前的情势下，"有传闻说企业不行，就算澄清了，要放贷也会有顾虑，可能就此降低信贷规模。"

"照这样下去，浙江企业没有被资金链压垮，却可能成批地被谣言击倒。"一位著名浙商感慨地说。据了解，鉴于谣言带来的伤害，金田铜业、宋城集团已向警方报案。

"流言门"前传

"以前也碰到过此类谣言，但很快销声匿迹，不会引起过多关注。"采访中，某企业负责人向早报记者坦言，虽然公司比媒体报道更早知道这次的谣言，只是鉴于以往的"经验"而并未太在意，"想不到这次的影响如此猛烈，大批媒体要求采访，才知道后果严重。"

与以往个案性质、散发的企业流言不同，浙江民企今次较为集中遭遇的"流言门"有两个特征:发生在预期不景气的大背景下以及现实的企业困境频发之后；同时，因为传播渠道的扁平化和传播主体的草根化，更多地发端于网络并借助网络快速发酵。

整个夏季，媒体不断曝出浙江民企因资金紧张而导致的突发事件。6月，浙东台州市的标杆性民企、中国缝纫机业"龙头"飞跃集团有限公司突然传出"资金链断裂":因欠下大量贷款及民间借贷，在银根紧缩之下再难获得银行贷款，加之债权人逼债而陷入困境。7月，在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义乌市，金乌集团董事长张政建因欠下巨额债务失踪，据传出走海外；在温州永嘉县，56岁的浙江云光泵阀制造有限公司创办人朱吉光因盲目替他人作贷款担保，不堪逼债，在外地宾馆服毒自尽，告别了花费心力24年的企业。8月，曾是"全国中成药企业50强"的浙江一新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郑亚津在办公室自缢身亡，当时企业运作困难，部分生产线已停工，等等。

谣言是对不实之事或公众感兴趣的事物、事件或问题未经证实的阐述或诠释。对谣言的产生机制，国外曾有学者提出"r=i×a"、"r=i×a×c"的公式。r即是谣言(rumor)，"i"是重要度(important)、"a"是模糊度(am－biguity)、"c"是批判能力(critical　ability)，认为谣言的产生与涉及事件的重要程度、模糊度有关。越是重要、不确定的事件，越容易形成谣言。无疑，此前相对集中的一系列真实的企业困境，增加了将信将疑的模糊度，使谣言俘获了更多的流布者。

"谣言制造者中不排除别有用心的人，但大部分是网民为博眼球、体验信息源受追捧的感觉，借热门话题捏造事实。"浙江大学传播学系副教授卢小雁认为，目前的经济大背景下，"企业经营出问题很正常"似乎成为公众的直觉，而知名度高、影响力大的企业更易被关注，"这跟明星比普通人更有新闻点、爆炸性是一个道理"。


"辟谣根本在于重振企业信心"

这波"流言门"中，官方的表现引人注目。10月9日，宋城集团所在地的杭州市委副秘书长、宣传部副部长汪小玫接受媒体采访，直斥"这完全是谣言"，并强调宋城、休博园已成为杭州"新名片"。在宁波，江北区政府出面澄清后两天，市委常委、副市长余红艺率市科技局、经委等部门负责人到金田铜业调研，希望企业"坚持信念不动摇、坚持创新不动摇、坚持和谐不动摇"；10月29日，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王勇又赴该公司，激励负责人"在这个关键阶段，企业家的信心指数最重要"。

"现在正处于‘过冬期'，企业、金融机构的神经都很敏感、脆弱，对传闻一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能造成资金进一步抽紧，引起恶性循环。"浙江大学经济系主任叶航教授表示，"流言之所以能被广泛传播，深层原因是目前整个社会对经济发展的信心不足，解决问题的根本也应该从重振信心入手。这种时期，需要政府打气，可以是财政、税收等方面的政策调整，也可以是给企业加油鼓劲，帮助过关。"

创业近40年的浙江一位领袖级企业家也认为，企业因资金短缺而渴望贷款还不是最让人担忧的，最可怕的是当信贷放开时，企业已经不敢要钱，"那才是最最糟糕的情况。"

事实上，浙江